是一篇爆字数的乱七八糟的即兴文。

内含冲→神，银神。注意避雷。

全文三个视角的第一人称。

食用愉快。

🌸🌸🌸🌸🌸

Okita

01

我大概是，有了喜欢的人。

是在高一的学期末来的转学生，戴着只有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圆圆啤酒瓶底一般眼镜的奇怪家伙。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班主任卷毛用提不起劲的懒洋洋声调在讲台前介绍她的名字，然后她用和那些漫画里出现的美少女转学生完全相反的力道，大咧咧拉开教室前门，以几乎快要把粉笔按断的气势，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神乐。

唔啊，怪力眼镜妹。我坐在座位上，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着。

转学生的话还是漂亮可爱的更好啊。心里这么想着，但很奇怪，我没有移开望着她的视线。

 

毕竟生活不是漫画，她并没有按照漫画走向一样被卷毛安排在后排靠窗的主角位，反而坐在了教室第二排的正中。哎呀，说来如果是漫画的话，坐在主角位的也该是我吧？我在心里想着无聊的事情，完全没有听课。虽然本来也不是什么必要听的东西。但是，偶尔会看一看斜前方转学生的背影。

 

后来才知道，卷毛刻意把她安排在那个位置，是因为他们私下认识，似乎是那家伙的爸爸拜托了卷毛多多照顾孤身一人转学来此的宝贝女儿。

在想什么啊大叔，多多照顾是要照顾到多彻底呢？卷毛根本没有为人师表反而可能是衣冠禽兽喔。

原谅我吧，思春期少年会有这样略显龌龊的思想也不奇怪吧。

 

当临近高一结业式的时候，迎来了女生们最喜欢的节日，情人节。同样也是大多数男生最提心吊胆的节日，但我是例外。因为帅嘛，所以从来不担心收不到巧克力。

早上在打开鞋柜就能看见几块用可爱包装纸包好，附着的卡片上是圆圆笔迹写着我的名字的巧克力。无视，是我的一般做法。

教室课桌里也果不其然，藏着几块小女生的秘密。

真好啊，冲田君。班里男生围成一个小圈，个个都带着讪笑跟我这么说。

干脆从其中盲选一个来交往怎么样，很刺激吧。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挖苦，然后那些单细胞生物大笑着散了。

教室门口有怯生生探头进来望向我这边的女生。我看到了，但装作没看见。

 

十四，就把你那个看起来难吃到要死的蛋黄酱污染物给我吃嘛。是转学生的声音，对我的常年不对盘孽缘好友土方说着这些话。

你这是向别人讨食物的态度吗！给我诚恳点啊。

再不给我吃我熬不过这节课了，不，一分钟都熬不过了阿鲁。

她手臂伸长伏在桌上，带着奇奇怪怪的口癖。橘色丸子头绑的很完美，圆圆滚滚像两个章鱼烧。

是个奇怪的家伙。好像总能看见她在吃东西，或者在喊饿。

 

这给你。我从课桌里盲选一块巧克力，放在她埋在双臂间的脑袋上。

土方那些蛋黄酱污染物吃了可是要没命的。我大概是带着一脸坏笑看了看土方，又重新把目光放在转学生身上。

不要。她软软的声音拒绝的时候倒是听来干脆。

那是人家送你的吧。不该是问句吗这里，说成陈述句是要我怎么接。

啊，但我从来不吃，丢掉也是浪费。她把头抬起来了，直直的看着我。我第一次，看到那家伙奇怪镜片之后的眼睛。

少做这种践踏人家心意的事。唇齿间发出不够标准的话语，明明是我在俯视她，却觉得她比我气势强出好几个级别来。她的眼睛是蓝色，比东京最晴朗的天空还要蓝上些许。又像晴好日子里的蔚蓝海面，被日光照耀着显出莹莹的光。

我没能逃开那双眼睛。

一分钟过去了哦。我笑着对她说，但可能并不是友好的脸。

哈？她充满疑惑。小小的眉头轻轻蹙起，也摆出一副不太友好的脸看着我。

你这不是熬过一分钟了吗，大胃女。我有点慌乱的错开目光，重新拿回那块被盲选到的倒霉巧克力。尽量以一副无所谓的姿势挠了挠脑袋，维持着平时一样的情绪晃晃悠悠回到座位。

我大概是，有了喜欢的人。大概。

 

02

我从来没想过，我喜欢的人有没有喜欢的人。

因为按照我们家的基因水平来看，一旦我有心情主动出击，她多半会老老实实缴械投降。比如大我两届的姐姐，似乎就没费吹灰之力的拿下了土方。

所以我想，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也不会很曲折。

 

春假结束了，我拖沓着并不沉重的脚步往学校走。在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了班主任卷毛骑着他那辆感觉随时都会在路上挂掉的小绵羊机车，车后座坐着那家伙。

我以为老师应该要比学生早五个小时到校呢。我大概是沉着一张脸吧，不过平时也是这样子，没什么分别。

你以为的那种老师在字典里写作奴隶喔冲田同学。卷毛慢悠悠推着机车回应我，后座的家伙还没下来。

下来自己走啦笨蛋。他这么叫她，腾出一只手来故作大力的拍她脑袋。

我早上没睡够诶小银。她的声音轻轻痒痒的响在春天早晨温温的空气里，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谁叫你昨晚要熬夜看什么灵异剧场啊，就算求我再给我买一年份草莓牛奶我也不会帮你请假。他目视前方推着车，说话间都是斥责和教训。但是我看得到，那双无精打采的死鱼眼里尽是些温柔的影子。

午休时间可以去小银那里午睡吗。她打着大大的呵欠，说话间瞥了我一眼。

你想都别想。卷毛语气严厉，但表情有点不配合。

 

他们大概根本没想隐瞒，坂田老师和转学生同居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校园。虽然在从别人那里听到八卦之前我就知道了，还亲眼目睹了一段那两人的日常。做的这么洒脱反而很难让人怀疑，不过高中生八卦的旺盛精力还是没有停歇，今天一整天几乎没有例外的都谈到了这个话题。

你们怎么想，那两位会是那种关系吗。山崎在午休时间嚼着小卖部买来的红豆包，兴味深深的样子。

不至于吧。再怎么说如果真的是那种关系就不会这么坦荡的搞到人尽皆知了。土方往自己的炒面面包上狠狠挤了一坨蛋黄酱。

真难得，我跟你意见一致呢土方同学。我望着他笑眯眯，没有忘记惯例的点评一下他的非人类料理。

我真的这么想吗。还是说这只是我的希望。

 

没了吃饭的心情，余光瞥到那位好吃的转学生居然不在座位。随便找个借口我也独自走出了教室，她会在哪里，我心里大概有答案。

事情的发展简直有如新手难度，不出所料她在空无一人的职员室里，在那卷毛的位置上窝在转椅里打盹。

你还真是好吃懒做。我站在她旁边，盯着那一团窝在椅子里的不明物体。

她动也没动，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抬起头来问我。有何贵干啊冲田同学。

想着你会不会在这和卷毛老师偷情。我说着没所谓的垃圾话，看到她很舒服似的伸了伸懒腰，把刚才还蜷着的腿从椅子里放下来。

小银啊，怎么说呢。她把手指放在嘴边，一副找不到形容词的有点为难的表情。就是类似于哥哥或者废柴或者害虫或者麻烦的监护人那一类的东西啦。

真复杂。

会吗？她胳膊支在桌子上，双手捧脸，有点做作的天真。

那你喜欢他吗。

我朝她走的更近两步，微微俯下身子拿下了她那恼人的厚重眼镜。她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大大的蓝眼睛不卑不亢的回望着我。就像我初次和她搭话的时候一样，气场十足的让我反而有点窘迫。女孩子的周围是会有淡淡香味的，我第一次这么深切的感受到，自她身上散发出的好像海边艳阳与浪花一般的清爽香气毫不客气的把我就地处决。

职员室门外卷毛和别班的月咏老师并肩走着，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午休时间听起来格外有存在感。是老师们要回来了，我回过神来准备拉她一起离开，却发现那家伙的目光早都飞到窗外那类似哥哥或者废柴或者害虫或者麻烦监护人的身上了。

那双眼睛前所未有的，泛起涟漪。

 

隔天她来上课，没再戴那副厚重眼镜了。

橘色的完美团子头，白皙到有些通透的皮肤，和那样一双可以称得上武器的眼睛。同级的不同级的男生似乎很多都开始跃跃欲试。

我在心里觉得好笑，什么啊，最先发现这个宝物的，可是我喔。

 

他们都在猜测呢。我吸了一口果汁。你跟卷毛老师的关系，毕竟同居事实人尽皆知了。

是吗，现在的高中生是不是作业太少没什么压力啊。她挖着大概是卷毛准备的便当吧，因为里面的菜品卖相实在有够豪迈。嘴里塞得满当当有些吐字不清的回应我。

你不想知道吗。

我把喝空的软盒捏扁，看着她。你昨天不就告诉我了吗，废柴害虫那些。

是哦。

我再清楚不过了，从昨天看到她望向窗外的目光和那双眼睛我就知道。

 

03

升上高二后临近暑假，班里组织了一次聚会。因为附近的一家烤肉店做活动，价格破天荒的低，所以选在了那里。而那个好吃懒做的家伙只要是有吃的场所，就一定不会缺席。

走进店里的时候冷气很给力的让所有人的疲惫一扫而光，那莫名其妙充沛的精力让她本来就不怎么疲惫，进店的那一刻更是兴致勃勃的看起了菜单。我二话没说就抬手给了她脑袋一巴掌，故意坏心眼的叫她大胃女。能看出她蛮开心的，没有反口骂我抖S混蛋也没用她的怪力问候我的肚子。

所以我好像也开心起来了。

 

人生是由无数巧合构成的吧。就在大家正热火朝天吃着烤肉的当口，从靠里面的雅间里出来两个人，好死不死还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卷毛和月咏。

我心里其实有点看戏的成分，偷偷瞄了一眼那家伙，她居然连筷子都停了。

你们这群小鬼吃完记得快点回家不要给我搞什么二次聚会啊。卷毛的衬衫袖子挽到小臂，带着些酒气过来给同学们交代。

所以老师呢，是在约会？其他人嘻嘻哈哈的这么问他，眼神明示着身旁的月咏。

他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是教职员聚会。说罢还朝里面努了努嘴。白痴校长和服部老师什么的都在啦，我们只是作为比较清醒的两个人出来加单。你们这群小鬼在学习上怎么没有这么穷追不舍啊，真有这个魄力我看你们一个个都考去东大。

他还在说什么，但我没听进去。对面神乐那家伙低着头连饮料都不喝一口。

你有带钥匙吧，神乐。他离开吵闹的人群，悄悄的走到她身旁。

那家伙还是不抬头，不发一言的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虽然我还是看戏的心态没错，但是那家伙没精打采的样子让我不舒服。跟我打架或者生气的时候摆出一张臭脸都比现在要来的痛快。

 

老师。我出声叫他。可以单独讲几句话吗。

他满脸写着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跟我走到了店门外。

 

坂田老师在跟月咏老师交往吗。我一点没客气的开门见山，脑袋里有个声音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卷进这趟浑水。

哈？他整个人都宕机了似的，只发出一个短暂的音节。

在学校也看到过你们两个走在一起。这次也是。所以在想是不是在交往而已。反正都是老师也没什么奇怪的吧。我说完还故作爽朗的笑了两声，恐怕是一眼就能看穿的皮笑肉不笑。

没有的事。怎么，你喜欢月咏老师吗。反倒是他开始开我玩笑，满脸的不怀好意。

欸——可以吗？脸上的假笑让我肌肉都有些酸痛，生怕面部痉挛让我整段垮掉。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老师和学生不太合适吧？至少等到毕业才……他好声好气的给我建议，好像是什么知心大哥一样耐心劝导，丝毫没有半点慌乱。

本来到此为止，我得到这个答案就能打消神乐心里的所有不快了，那家伙如果知道卷毛对月咏根本全无那个意思，大概心情好到能吃一盆饭吧。我的作用，本来该到此为止的。

 

那神乐呢。我收住了假笑，也打断了他正在滔滔不绝的恋爱话题。我承认我是坏心眼的，但也是出于本意的。

我们都是学生，就没问题了吧，老师。

他戛然而止的话语，让周遭气氛都严肃起来，前一秒还带着坏笑调笑我的样子也悉数不见。唔啊，整段垮掉的是这家伙。

干嘛问我？他暗红色眼眸看着我，又好像没在看我。

因为你是监护人嘛。为了缓和气氛，我有点刻意的嘻嘻笑了两声。

对那丫头出手的话，杀了你喔。

暗红色的眼眸，这次确确实实，是在看我。毫无笑意，也不是平日里提不起劲的样子，平常废柴老师的状态好像是幻觉，现在站在我对面盯着我的说是杀手也不为过。

欸，老师好可怕。我也盯着他，装作有点为难的皱起了眉。

因为是监护人嘛。

他又重新换上笑脸，抬起一只手来搔了搔那头卷毛。

 

他率先回到店里去，那背影在我看来碍眼的让人心烦。真是多管闲事了，拜那个白痴女所赐，让我知道了完全不想知道的事情。

 

04

说来男生真的是极其无聊又幼稚的生物，思春期的男生更甚。午休时间又听到有人聚在一起谈论女生，说到山本给人感觉像会对人热情摇尾巴的秋田犬，吉高像怯生生的小鹿，铃木像不好惹的肉食系猎豹。我自然是不会加入这样的讨论，不过听进耳里的话倒是仔仔细细的体会了一遍，心里浮现出每个动物的样子，对比一下还真的有那么七分相似。

那神乐呢。

听到有人这么说。我有点恍神，在整个脑袋里搜索一遍也想不出有什么样的动物可以用来形容她。

既暴力，又温顺，既柔软又带着固执的棱角，既凌厉，又可爱。

我想不出任何事物可以形容她。

 

05

距离上次烤肉店的尴尬相遇，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暑假结束都快要入冬的日子。我向来不是什么好人角色，交情已久的土方还是山崎都无一例外的这么说我。我自己也不想反驳，性格扭曲的部分可是我的闪光点。按照我的一贯做法，在烤肉店门口和卷毛的谈话得出的结论是绝对没有必要告诉神乐的。

她不需要知道卷毛不喜欢月咏这件事。她最好不知道，最好一直误解下去，然后低落又悲伤，此时才到我这个王子出现将她从穷极无聊又难过的日常中解救出去才对。

但是在看到那家伙难过的脸的时候，我就开始挥舞白旗。整个人仿佛战场上的逃兵，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重复：败给你了还不行吗。

 

于是我告诉她卷毛并没和月咏交往，也并不喜欢她。我开始像她的得力队友一样站在她这边，安慰她，鼓励她，怂恿她去告白。

她被我拆穿心意的表情，满面绯红，平时伶牙俐齿的家伙也会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半个字来。看着她，我第一次知道，喜欢好像魔法一样，让自己变得不是自己。

 

圣诞节不错吧。告白成功的话可以两个人一起过欸。我用嘴里的泡泡糖吹出一个泡泡来，不看她的脸。

但是如果被拒绝就太糟糕了，一个人的悲伤圣诞节阿鲁。她破天荒没在吃东西，反倒是认真的翻看着时下流行的杂志。

细碎的橘色发丝垂在额前，缝隙里露出她的光洁额头。她低头看书，浓密纤长的睫毛也低低的扫下来，小巧鼻子勾勒出一个漂亮精致的角度。难得的温顺样子。

嗯…那不然加个备选吧，作为怪力女你的圣诞礼物。她抬起头看我。

什么意思。

如果你对卷毛告白失败的话，我来接收也不是不行。前提是你土下坐外加说一句感谢冲田大人救赎。我摆出欠揍表情，揉乱了她的头发。

你今天不小心吃错了十四的蛋黄酱吗。她没拍开我的手。是发烧烧到脑袋坏掉了吗。嗤嗤笑了几声以后伸手来装作要探我额头的温度。

我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有些凉凉的舒服。

因为你很可爱嘛。我也说不上现在自己是怎样一副表情，大概是营业式假笑吧。和你交往的话，那些无聊的男生都会羡慕我吧。

我不记得你以前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她也跟着笑起来，轻轻握了握我的手。你几时也变得这么无聊了。

谁知道。我换出一脸坏笑，就和平时找她斗嘴打架的时候一样的脸。但你也不吃亏吧，如果失恋就有帅哥来冲淡痛苦喔？

哪里有帅哥，我可是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她摆出丑脸对我丢两个白眼。

 

由我来当，你的退路。

 

Gintoki

01

我其实是个狡猾的大人。关于那丫头的小心思我是心里有数的。但因为我很狡猾，所以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高中学生最喜欢的就是恋爱话题吧。偶尔在天台角落抽烟的时候也能听到女孩子聚在一起谈论。话题里出现的中心人物无非是冲田土方之流，当然，有时候也能听到关于我自己的。

他们会情绪雀跃的猜测我与神乐的关系，猜测神乐是不是喜欢我，或是我喜不喜欢她。

虽然坂田老师蛮有味道的，但是毕竟是老师欸。

可是他们住在一起喔？不是很厉害吗。

孤男寡女一起住真的不会有任何问题吗。

种种猜测前都会加上一个限定，老师和学生。

我自己心里也是。在每次面对那丫头的时候，都会在心里给自己设一道门槛，老师与学生。

是不可破坏的一种关系吧。再加上姑且也算是监护人。

所以我装作看不见。

看不见每次上课的时候她毫不掩饰朝我看过来的笔直目光，看不见她故意作出不够柔软的样子对我撒娇，看不见她眼神的流转，看不见她红起的脸颊，看不见她看到我和别的女人走在一起就再明显不过的不爽样子。

 

之前在和月咏一起回职员室的时候，看到她和那小子在一起。她坐在我的位置上，那小子站在她身旁，手里拿着她的眼镜。

神乐。我的声音大概比平时还要低个几度，一开口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都说了不要随便来职员室，怎么还外带这个家伙也来了。

因为我想睡觉嘛。她软软糯糯的声音飘进我的耳膜，抬手揉了揉眼。

那小子不发一言，连我也不看，只是默默盯着她。有点碍眼啊，我姑且也是老师欸。

今天你给我早点睡觉，别指望看深夜档。我伸手捏住她的脸，有点故意的做出略显亲昵的动作。还有你，把眼镜还给她。

为什么。他目光总算落在我身上，不知道是挑衅还是不爽。

这笨蛋这样比较好看吧？他明明笑着问我，可双眸却不带一点笑意。

还是说老师想把这家伙藏起来啊，谁都别想碰。说完他还轻笑两声，慢慢悠悠的招呼神乐一起起身离开职员室。

真碍眼啊。

 

后一次她又见到我和月咏走在一起，是在那家热闹到让我恨不得失去记忆的烤肉店里。

她那再明显不过的低落样子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对此还要装作没有察觉的我才比较可怜吧。我在心里叹气。

难道直白的低落不爽是只有少年少女才有的特权吗。那瞬间我看到她和她对面的家伙心里也猛地一揪，心脏好像被人握在手里轻轻挤压似的。但因为我是狡猾的大人，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热闹的班级聚会。其他学生开始八卦我和月咏，我一边无奈对应一边看到只有他的目光，沉默的落在她的身上。可能是酒精作用吧，我居然故意靠近她，还故意说些彰显同居地位的话。

果然踩了年轻人的雷。那小子沉不住气的叫我出去谈话，兜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说到重点。

他想对神乐出手。对我的神乐。

太碍眼了。

 

02

临近圣诞节，又要迎来寒假，不要说学生，就连我这个老师都是不想上课的心情。

当然，对学生来说，更多的是关于圣诞节的恋爱心思。班里的家伙们一个个的雀跃心情都要从浑身上下透出来，青春的氛围毫不客气的席卷着我这个奔三的大人。

她也一样。

本来上课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偷吃便当的家伙，这阵子神采奕奕的看起了流行杂志。

该不会是已经从我这毕业了和不知道哪里杀出来的毛头小子要登上大人阶梯了吧。

心里这么想的一瞬，我深觉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不能接受她的心意，却不希望其他的家伙出现。

 

小银。晚饭过后她看着电视突然出声。圣诞节你有打算吗？

声音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音调有些不自然的上扬。看来还没有从我这里毕业啊，为那一瞬松了口气的自己觉得丢脸。

怎么。我从冰箱里拿出草莓牛奶，有点不敢看她的脸。

如果可以的话。她从沙发上起身朝我走来，带着不容回避的气势望着我。那目光锐利又温柔，让我不知道怎么回应。想和小银一起过。

啊。我脑中真的是一瞬空白，找不出借口拒绝，但不能答应。如果没有其他安排的话。

我会等你的。她看着我笑起来，眼睛弯弯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是说如果没有其他安排的话啦。

我会等你，一直等你。她收起笑容，用那双蓝到无可救药的眼睛看着我。明明脸上没什么情绪，但我看到自己的身影在那双眼里，竟无可抑制的心动起来。

你要等我多久啊。我故作轻松的抓抓脑袋，还干巴巴的笑了一下。

等到死。

你这家伙不要说这么吓人的话。我抬起手来想拍她脑袋，却在接触到她柔软发丝的那一刻，情不自禁的收起了力道，只轻轻的，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

 

太糟糕了。我想过无数次的，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一定不要选择当老师了。如果能够重来，我们是任何一种关系都好。哪怕我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我都可以用一万种方式拼尽全力和她坠入爱河。就算我们小指的红线没有连在一起，我也要杀到缘结神的家里把他揍一顿，再重新仔仔细细的把那红线牢牢的绑在一起，任谁也无法分割。

但我是她的老师。她是我不想让任何人出手触碰的那片纯净，干干净净的在我的周围笑着闹着。结果身为老师的人，却有了最为龌龊不堪的念头。想要和她像其他普通的情侣一样嬉笑怒骂，想要把她藏在只属于我的地方，想要据为己有。

 

03

如果时间能够倒退的话，是不是不要遇到她比较好呢。我有点恍惚的开始思考起这种事情来。

 

和她的第一次相遇，并不是高一学期末的转学。而是五年前，在我还是个大学生的时候。

大学时期的导师是个非常豪爽但又有点暴躁的家伙，顺便一提，还是被毛囊女神抛弃了的可怜大叔。

导师是个疼爱女儿的人，但是疼爱的方式可能有点别扭，因为大男人的不善言辞和粗线条，让他时常在办公室里对着我们这些同为男性的学生们吐起苦水。

而我因为从小失去双亲，全靠自己摸爬滚打和亲戚朋友偶有的援助走到了这一步。对这样摆在面前的赤裸裸的亲情实在没有什么共鸣。每次只得倾听他的牢骚和委屈，吐槽一两句再骂一句秃头作为结束。

直到有一次，年末的聚会，老师破天荒的带来了他的女儿。那位宝贝女儿，就是神乐了。

当时我二十岁，她只有十岁。她像个软绵绵的小兔子，挨着我坐下。没有那个年纪女孩子的羞涩和怕生，她活泼又开朗，情绪比我们这些喝了酒的人还要高涨。小小的白皙脸颊因为气氛热烈染上红色，可爱非常。

 

我大概是喝醉了吧。趴在酒桌上头昏脑胀。

你很寂寞吗，小银。她小小的身子凑过来，轻声问我。

我才不寂寞。

那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悲伤。

你有眼疾。我大概也不是什么正经成年人，跟小孩子说话也毫不客气。

你很怕寂寞吧小银。她完全没有露怯，反而朝我靠得更近。

谁告诉你的。

帕比这么说过，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那又怎样。

我来陪你。她小小的身子跪在椅子上，努力把视线放在和我平齐的高度。等我长大了，就去找你，你要等我哦。

好个油嘴滑舌的小鬼头，已经会熟练的安慰没用的大人了。

不是安慰，是约定。

她小小的软软的白净手掌，慢慢抓过我的手，用那纤细的、仿佛很容易就会折断的右手小指，轻轻勾上我的。

是约定。

她又说了一次。我终于认真的看着她，倾尽全力的与她视线交汇，于是她便用那双湛蓝的闪烁双眼，像穿越万里云层的耀眼阳光一样穿透了我整个人。

 

04

圣诞节，我没有回家。尽管她再三跟我嘱咐她会一直等我，也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

我只是给她传了一条短信，告诉她学校组织单身教职员聚会。就像逃跑似的，关掉了手机。

为了拖时间不知道续了第几摊。在后半夜我终于有勇气打开手机面对那闪烁不停的呼吸灯。

好想听听她的声音。好想碰一碰她的脸。

 

手机响了，我鬼使神差的接了起来。

小银是骗子。她的鼻音透过听筒还是这么明显，钝钝的敲击着我的心脏。

全世界我唯一不会骗的人可就是你了欸。

不跟我过圣诞节。她吸了吸鼻子，委屈的溢于言表。明明我有很多话要说。

我没有你那么厉害喔。你说跟我约定，就真的来找我了呢。你这家伙还真是异常啊。一般十岁说的话会算数吗。和那天一样，我说话间带着醉意故作镇定的试图活跃气氛。

但我是狡猾的大人欸。所以会从很多地方逃开。逃掉早晨的会议，逃掉吵闹的联谊，逃掉校领导不在的自习。

也要逃掉我的喜欢吗。

只是想象一下她哭泣的脸，就让我心脏好痛。

那这次换我给你约定。我等着你，如果毕业，你还这样喜欢着我，就像我从以前开始就喜欢着你的话。就拜托你把今天要说的话再跟我说一遍吧。

我的声音大概有点颤抖，握着手机的手也过分用力，掌心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但却让我觉得爽快。

那你会一直等着我吗。她问我，混着鼻音的话语里带着温柔的笑声。

一直等你。

要等我多久啊。

等到死。

 

05

宿醉过后，带着彻夜不归的疲惫和混杂着烟味酒味的奇怪空气我终于回到家。

那丫头的身影哪儿也看不到。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迫不得已我只好给大学里的秃头导师打电话，他则是浑身轻松的告诉我，宝贝女儿总算愿意回家这边读书了。问我到底用了什么招数，让她死活不愿回家的女儿乖乖回去。

我哪说得出话。

 

即使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依然期望你过的很好，没有撕心裂肺没有辗转难眠。

Kagura

一年好像很长，但好像又很短。高二那年的圣诞节过后，我没给小银打招呼，买了最近的一张票，连东西也没收拾的就那么回了家。

现在终于到高三毕业。本来觉得难熬的一年，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漫长。学习的时候，吃东西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和白痴老哥打架的时候，时间都如每个日常一样一分一秒的老老实实流逝。只有在想到小银的时候，时间一下子就像中了替身攻击一样的慢下来，让我恨不得飞到银河里去追赶太阳，好让日子恢复正常的日升月落。

 

他果然没有骗我。在我毕业的当天，就收到了时隔许久的来自他的短信。

“即使你不在我身边，我也希望你过的很好，没有撕心裂肺没有辗转难眠。

我喝着草莓牛奶想你，抽着烟想你，在学期末监考的时候想你……这个还是算了。

看着无聊的深夜档想你。

我偶尔想你多一些，偶尔少一些，但没有停止。

 

终于忍到可以发出这条短信的时候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逐字逐句的拆分，像是要把每个字每句话都在嘴里细细滚过一遍又拆吃入腹似的，缓慢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会是他在什么时候就写好的短信呢。情不自禁的在心里揣测。

根本得不出答案，就收到了下一封。

短信里附着大概是他刚拍的学校里的照片，樱花树落的很漂亮，东京的天空也很给面子的蓝的彻底。

“我这里漫天樱花喔。“

我终于忍不住，流着眼泪又笑起来，对着被泪水模糊的屏幕，飞速敲击出语句。

“你那里是哪里，是我也可以去的地方吗。”

 

 

 

 

 FIN.